入秋了,或者说已经入秋有一阵了,只是今年的夏季格外的热,仲夏夜亦是漫长,树上的知了还在展现着最后一段强盛的生命力,在歇斯底里的叫着,深夜的入秋的寒意让人们加重了衣着,也在用他的萧杀剥夺者这个世间亿亿兆兆的生命。
远处,停靠着一辆辆忽明忽暗的警车,这警车在漆黑的夜晚,霓虹灯消逝了的时候,仿佛是航标一样的,又像是夜晚中忽明忽暗的星星,亦或是鬼火,他的忽明忽暗让人联想起武侠中的亦正亦邪,两个警察靠在车上先聊着,抽着烟,还一边在手上呵气。
一人笑道:“真他妈的冷啊……”
“是啊!这他妈的冷天还值班。”
忽的,远处那二十多辆的车灯照的如同灯火白昼,霎时传来叫嚷之声,两个警察眉头皱了皱。
车里面的一个老警察这时探出头来说:“别管,都是黑社会的,以前的一个黑社会头子季扬,围他的那些人是马猴子,都几把不是好人,死一个少一个……”
两个年轻警察一愣,想说些什么,这时那老警察悠哉悠哉的抽起烟来说:“上面打过招呼了,放心吧,咱没啥责任……呼……天真冷啊,真他妈的到冷的时候了……”
季扬被围绕在当中,听完马猴子说的,冷笑一声:“马猴子,我糙尼玛的……”
“啥?”马猴子随即又哈哈大笑了:“季扬,能不能换个词儿!我知道你不服,不服那你有能几把咋的!糙!”马猴子不屑的往旁边吐了口唾沫。
季扬哼了一声:“行,马猴子,麻痹的动手吧!你爷爷我眼睛看着你砍死我!”
“我糙!季扬,我他妈的可害怕你做鬼报复我!呵呵……这么地吧!有人比我还想整死你呢!出来吧!”马猴子说完一挥手。
从人群里走出一个长头发小子,他一身黑衣,而头发已经盖住了眼睛,一双眼睛偶尔从密集的头发间漏出来,又细又长,此人蛇眼。
而在他脸上却贯穿两极,又一条长长的疤痕,那疤痕就像是一条成了精似的毛毛虫趴伏在上面一样。
他踏前几步大喝道:“季扬!麻痹的还认识我老疤吗?”
季扬一愣,笑了:“老疤,没想到你投马猴子了!我糙!行,别几把废话了,来啊!整死我啊!”
季扬说着往前走了几步,柳贺忙拉住他的胳膊小声哭着叫道:“季扬,我不让你死……”
季扬拍了拍她的脸蛋儿,第一次的冲柳贺微笑了下,柳贺的眼泪霹雳啪嚓的往下落着。
“马猴子!她跟我季扬没关系!我不还手,你让老疤过来砍死我吧!”
马猴子还没说话,老疤骂了一句:“糙尼玛的,你还讲条件?你那个娘们要是把我们这些兄弟都伺候好了,外面才舍不得杀她呢!要是伺候不好,麻痹的活扒皮!”
老疤说着掏出一把攮子就朝季扬冲过来,他还没到近前,斜刺里就窜出一人,当胸一脚,把老疤踢了个仰八叉。
老疤站起来骂道:“我糙……”
后面的话他没敢骂出来,而那人比他高半头,能有一米八五以上了,高大帅气,剑眉星目,一身黑色外套,敞开的怀里一件骷髅头的图案的衬衣。
“穆国良……你……”老疤指着那人楞了楞。
穆国良冷笑了一声:“老疤!季扬还没轮到你来杀!”穆国良说这话转头冲马猴子拱拱手说:“马爷,季扬是尹哥的叛徒,尹哥放他一马,但我穆国良不能放!马爷,给个面子,就说他是老疤杀的,但今晚我穆国良要动手!”
马猴子见穆国良也开过来七八两车,最少也带过来二三十人,虽然没他人多,但这要一乱起来,没准季扬就跑了,再说现在犯不上跟穆国良对着干,现在的穆国良就是当年的季扬,虽然是尹胖子手下,但自己手里也握着一票的兄弟……
“哈哈哈……穆兄弟啊!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,反正季扬死谁手里都一样,都是死!老疤,把刀给穆兄弟送去!”
“马……好,马爷!”老疤心里不甘,但还是甩手把刀顺过去,刀尖对着自己,刀把递给穆国良。
穆国良接过攮子,冲老疤冷哼一声:“老疤,季扬是只狼,就是死也不能让你这条狗给咬死!骂了隔壁的~!”
“你……穆国良……嗯……”老疤瞪着眼,脸上的伤疤直跳,强压住心头怒火,他知道,自己刚到马猴子这,马猴子绝对不会因为自己跟穆国良闹翻,穆国良身后还有一票二十多个兄弟,他只能忍。
“糙!不服啊?呵呵呵……”穆国良冷笑一阵,随后转向季扬,两人相距七八步,穆国良大步过来,到了季扬跟前,穆国良淡淡道:“季扬,还有什么话,赶紧说。”
“我不服!呵呵……”季扬哈哈一笑,又小声说道:“这个女生是个学生,家里农村的,挺困难的,我也知道你是农村人,别……别让人被人害了……”
“嗯……我明白,还有么……”
“没了……”
“好!季扬,就这样吧,清明时候,我会让你兄弟给你烧纸钱的……”穆国良再次朝前踏了一步,季扬也闭上眼,身陷重围,他是出不去的,硬来只会被乱刀砍死,还不如剩下柳贺一条命。
“你不许杀季扬……”柳贺想去拉穆国良,还没到近前,穆国良手一推,她便被退出四五米,无力的瘫软的坐在地上。
而后眼睁睁的看着穆国良两尺长的攮子捅进季扬腹中,鲜血汩汩从攮子的三角血槽中流出,瞬间流淌一地,穆国良两手沾满鲜血,黑色外罩亦是被鲜血迸射,穆国良抽出攮子,季扬啊的大叫一声,身体抽搐了一阵,瞳孔像是涣散。
片刻,便一动不动了,穆国良挥舞下手臂,身后有人把柳贺拉走,穆国良蹲下来,探了探季扬鼻息,随后手掌一翻,合上季扬两眼:“兄弟,走好……”
穆国良把攮子扔给老疤,老疤抓起攮子还要冲季扬冲去。
穆国良冷喝道:“杀人不过头点地!麻痹的,再大的仇怨人一死也是一了百了了,你他妈的要是连死人都不放过,我今天让你跟季扬一同上路,在黄泉道上你再跟他较量较量!”
“我……呼……呼……哼……”老疤呼哧呼哧的喘息几声,满不甘心的退了回去,穆国良让人把柳贺塞进车里走了。
马猴子挥了挥手,刀夺过去看了看季扬,回来冲马猴子说:“马哥,的确死了……”
“唉!撤!”马猴子见老疤还盯着季扬的尸体,不禁皱眉道:“老疤,穆国良说的对!人已经死了,什么仇恨都没了,你要是这样,没人瞧得起你……”
马猴子说完再也不去看老疤,上了车,先走了。
随后兄弟也陆续上车,老疤想了想,冲季扬的尸体吐了口唾沫,转身上车随着车辆离去。
直到半个小时后,才有警察过来拉黄色警戒线……
……
邵晓东只是说季扬出事儿了,当陈楚招呼好全班人马,赶到医院的时候,医生正在往尸体上盖着白布。
陈楚旋即满眼泪水满眶,他两眼看着医院白色的棚顶,努力克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,他两手扶着头发,十指插进头发里,脸努力往四处看着,嘴角张张合合,抽动一阵,双拳紧紧握住,不过那蓄满已久的泪还是瞬间崩盘而出,男人有泪不轻弹,只是未到伤心处……一切无言,只有静静的这一票兄弟,没有声音,各自无言的泪流满面。
金星双膝跪在地上,两手捂着抽搐着的面孔,眼泪顺着他的指缝中滴滴答答的流淌下来,他大大的张着嘴,想要把这眼泪收回去。
混的人都知道,眼泪不能落在死者身上,也不能落在地上,那样会变成钉子,做了死鬼也会受尽煎熬。
季小桃双眼红肿着,满屋子中只有她一个人的哭声,小五去拉着她:“小桃姐,你别……别哭……季哥没死,去另外个世界,等着兄弟们给他报仇呢……”
一语惊醒所有人。
金星站起大喝一声:“妈的!马猴子跟他拼了!”
小五立即响应,还有黑子等季扬手下四五个兄弟,便要抄家伙去拼命,这时,邵晓东忙拉了拉陈楚衣袖:“楚兄弟,人已经死了,得先为活着的人着想,我所得知的这件事并没那么简单……”
陈楚深呼口气,忍着一拳抡过去的冲动,一只手握住胸前的玉扳指,停了三秒钟,这才看了眼金星:“金哥,这件事从长计议……”
“我糙!从长计议你麻痹!陈楚,我他妈的不认识你!你给我滚!”
“糙!段洪兴,曹云飞,按住金星!”
段洪兴曹云飞互看了一眼,两人都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子,过去抓住金星就按倒了。
小五刚要冲过来,马小河上去勒住他的脖子一下也按住了。
黑子和三个季扬以前兄弟瞪着眼冲过来,邵晓东晃了晃头,从隔壁病房,窜出二十多人。
陈楚摸摸鼻子,轻描淡写的说道:“全架出去……”
邵晓东叹了口气,手下人冲过去,三五个抓住一个,这帮人再能打,以一夜打不过三四人。
“我……我糙尼玛你他妈谁啊!我……”
陈楚冷静下来,把那些医生都打发了,此时季小桃站起来,一头扑进他怀里。
陈楚曾经想到过无数次两人再次见面的场景,没想到这一刻是这样,此时金星跟黑子这帮人被推了出去,呜呜渣渣的又冲了回来,看到病房内的陈楚跟季小桃。
金星有点傻眼,骂了句,麻痹的他俩啥时候开始的。
邵晓东这时说:“金哥,陈楚没说不给季扬报仇,但这丧尸得先办,你放心,我邵晓东这回也站在你们一边。”
金星眼皮眨动,看着盖着白布的季扬,又要流出眼泪,被众人扶走了。
这时,陈楚掀开白布,看到季扬合上的眼,感觉一阵天旋地转,想起跟季扬的一些点滴,眼泪一点点的出来,再次低落,男人一般哭都无声,都忍着,把痛忍在心里,自己承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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